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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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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霽華覺得,有時候人頭腦一熱, 事後就會後悔莫疊。

她現在熱著頭腦, 還沒到事後就恨不得把這個扒在她身上的流氓坯子從朱窗裏頭扔出去了。

屋外不知何時又落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就跟蘇霽華被顛的七葷八素的身子一樣。耳邊雨聲越大, 蘇霽華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艘破船, 被浪頭打的連翻身都是奢望。

那浪一陣強過一陣,猛虎出匣般的將她撞得幾乎連身子都散了。

朱窗外栽著幾株芭蕉, 被屋檐處落下的雨珠子打的蜷起了蕉葉。劈劈啪啪的雨滴聲越落越急,蘇霽華喘著氣,白玉似得的腳趾蜷縮起來, 面色緋紅,雙眸泛淚。

一陣方歇,蘇霽華懶在天闕身上, 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

撫著懷裏的溫香軟玉, 天闕格外滿足。今日的小婦人尤其聽話,即便是被他擺弄哭了, 也只是稍掙紮了一下便任由他去了,在他懷裏軟綿綿的化成一灘子水,讓人怎麽吃都吃不夠。

真是乖巧。天闕瞇起眼,十分饜足。

雨落了幾日,並未有停歇的意思,三隊人馬頂著綿綿細雨離開驛站, 往揚州城去。

煙花三月下揚州, 揚州風柳之事盛行, 馬車一進揚州城,白日裏都能聽到那青樓妓館的拉客聲。

蘇霽華躺在馬車內,身旁梓枬拿著絹扇正在替她扇風。茶案上置著一小盆冰塊,裏頭是一碗加了冰沙的蜜漿,上頭覆著一層牛乳,厚厚一層,綿密纏團,看著便感覺十分涼爽。

天闕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前列,雙腿夾著馬腹神態悠閑。這幾日**順暢,天闕十分饜足,連帶著瞧見那些討厭的人眸中都帶上了幾分笑模樣。

可憐蘇霽華腰酸背痛的躺在馬車裏,行到崎嶇山路時還差點被顛散架了。

“奶奶,吃口茶吧。”元寶小心翼翼的給蘇霽華端了一碗茶。

蘇霽華接過,輕抿一口,任由梓枬替她揉捏腰肢,松乏筋骨。

揚州大小官員已候在城門口,專設接風宴於賀景瑞等人。蘇霽華帶著一眾女眷,住進了揚州太守府。

揚州太守乃賀馨雅的親舅舅,前幾年剛剛升遷,連帶著賀馨雅在賀家也得了幾分臉面,老太太越多青睞幾分。

回了娘家,賀馨雅明顯放松許多,她被拉著與一眾親戚說話,也不再那麽畏畏縮縮的鉆在角落。蘇霽華一路疲累,讓梓枬打發了那些前來請安的人,便自顧自的靠在榻上睡了。

一覺睡到掌燈時分,蘇霽華懶洋洋的起身,屋內已點了琉璃燈,氤氳燈色籠罩下來,顯出外頭綿綿細雨。

朱窗半開,露出半間院子。收拾的齊整異常,青瓦白墻,房廊通頂,一看就是大家風氣,可見這宅子為了迎接遠客是費了一番心思重新規整過的。

“你們二爺回了嗎?”蘇霽華掩唇打了一個哈欠,一旁的元寶趕緊上前將睡得渾身酥軟的蘇霽華從榻上扶了起來。

“二爺還在外頭吃酒呢。今日是揚州太守特設的接風宴,二爺不好拒,特意讓奴婢告訴奶奶,莫要久等,自個兒先安置了。”梓枬端了晚膳過來,小心翼翼的替蘇霽華擺上梨木炕桌。

蘇霽華撐著下顎靠在梨木炕桌上,瞧著眼前精致的揚州小食,想起那神醫錢開濟,便讓元寶出去打聽。

天色已晚,好在揚州晚間夜不閉市,反而因著這青樓妓館更顯熱鬧。元寶提著燈籠出去,半個時辰後急匆匆的回來,身上披著細薄鬥篷,沾了雨,渾身濕漉漉的帶著水汽。

梓枬替元寶卸了披風,瞧見她一身雨氣,呵斥了一句,擦幹之後才領著人到蘇霽華面前。

“冒冒失失的,莫讓奶奶沾了雨氣。”

“是,梓枬姐姐。”元寶唯唯諾諾的應了,小步挪到蘇霽華面前。

蘇霽華正百無聊賴的坐在榻上挑糖果子,看到元寶回來,趕緊道:“怎麽樣了?”

“奶奶,奴婢打聽過了,這神醫名喚錢開濟,脾氣古怪,治人只看眼緣。”

“唔。”蘇霽華含糊的點了點頭。這倒是與梓枬聽旁人打聽到的消息一般。“還有呢?”

元寶搖頭。

“沒了?”蘇霽華微睜大了一雙眼。

元寶繼續搖頭,小心翼翼的看著蘇霽華道:“奶奶,還有什麽嗎?”

蘇霽華嘆出一口氣,“沒什麽,你去吧。”這蠢婢子喲。

“是。”元寶退了出去,梓枬上前,替蘇霽華放下榻上帳子,然後點上艾草驅蚊。

躲在帳子裏將晚膳吃了,蘇霽華又吩咐梓枬去準備熱湯。這揚州的夏日也黏膩的緊,只睡了一覺身上便出了一身濕汗,偏蘇霽華還不敢過多的用冰塊,因為她的小日子就在這幾日,生恐用多了冰那幾日受罪。

梓枬一去,屋內就只剩下蘇霽華一人。蘇霽華撫著自己微有些吃撐了的肚子,打開簾子從榻上起身,卻是冷不丁的被人從後頭拍了一把。

被唬了一跳的蘇霽華倒吸一口冷氣,卻在看到站在身後的賀天祿時神色驚訝道:“你怎麽在這裏?”

賀天祿摟著懷裏的灰毛兔子,歪頭看向蘇霽華道:“二舅舅去找白胡子了。”

“白胡子?”蘇霽華蹙眉,“什麽白胡子?”

“治病的白胡子。”見蘇霽華聽不懂自己的話,賀天祿鄙夷的上下瞪了她一眼。

“治病?今日不是接風宴嗎?”怎麽這般急?

“吃了酒,情緒不穩,便提前去了。”賀天祿這番話是賀景瑞走時臨時告訴他的。頓了頓,賀天祿細想一番,然後又道:“保密。”

“那他人呢?你帶我去。”蘇霽華急急上前一把攥住賀天祿的胳膊。她是知道的,上次賀景瑞吃了酒,就變成了天闕,而且這天闕現下不見血也能蹦出來,實在是太不穩定了。

賀天祿搖頭,甩開蘇霽華道:“等。”

“等?等什麽?”蘇霽華心急如焚,但是賀天祿卻還在那裏抓兔子玩。灰毛兔子又壯實了不少,臉上的肉堆疊在一起,連眼睛都要瞧不見了。炒一盤都夠十個她吃了。

賀天祿不再說話,蹲在地上玩兔子。兔子太胖,跑了幾步就喘起來,然後倒在地上裝死,被賀天祿舉起來放到了旁邊的繡桌上戳著毛絨屁.股繞著茶碗跑。

見賀天祿這副玩心重的模樣,蘇霽華也知問不出什麽了,只站在原處急急踱步,一時急的不行。

她不知道這神醫是真有本事還是空有虛名。如果出了什麽差池,那……不不不,不會的,三叔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麽差池的。

坐立不安一夜,蘇霽華在寅時時分才堪堪趴下去瞇了半會子眼,卻立時就被兔子打翻茶碗的聲音給嚇醒了。

賀天祿看了一眼天色,看到蘇霽華坐在那裏呆頭呆腦的樣子,戳了戳她的胳膊道:“走。”

“走?”蘇霽華還迷糊著,楞了半天才驚喜道:“是去看你二舅舅嗎?”

“嗯。”賀天祿點頭。

蘇霽華喜不自勝,隨意的抹了一把臉就隨賀天祿出了院子。

深更半夜,內宅的門都鎖了,賀天祿帶著蘇霽華一陣飛檐走壁到揚州太守府外,那裏停著一駕青綢馬車,卻連個駕車的車夫都沒有。

雨已歇,路上濕滑,賀天祿將蘇霽華塞到馬車裏,然後揚起馬鞭疾奔起來。

馬車廂內,蘇霽華還沒坐穩,仰頭就摔了下去,摔的渾身疼痛,緩了好一陣才扶著馬車窗子坐了起來。

青綢馬車一路飛奔,甩的兩側的馬車簾子獵獵作響。到一處窄小的青巷口,裏頭黑洞洞的沒有一絲燈光,只有一扇半新不舊的黑漆木門半掩。

蘇霽華被賀天祿顛的七葷八素的從馬車裏頭提出來,然後腳下綿軟的進了宅子。

宅子很舊,裏頭方方正正的依舊沒有一點燈色,蘇霽華站在靜悄悄的院內,腳底下軟綿綿的踩著濕泥和滑苔。

“天祿。”太暗了,又沒有燈,蘇霽華瞧不大清楚,她轉身往身後喊了一句,卻不見賀天祿的人影。

意識到賀天祿不在,蘇霽華只覺得整個舊宅子越發寂靜了。她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往前邁了一步。

突然,一扇門打開,蘇霽華瞪大雙眼看去,只見裏頭走出一個人影來,穿著寬袍,纖細頎長,看身形不似賀景瑞。

人影身後跟出一個佝僂身影,看著應當是個老人,紮著孩童小髻,因著有些彎腰駝背的緣故,與蘇霽華一般高,但說話時聲音卻尤其洪亮。“傻成這樣,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李莞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錢開濟,暗暗攥緊了拳頭。

蘇霽華意識到什麽,提裙疾奔過去,軟底兒繡鞋踩在軟綿綿的濕地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一腳輕一腳重的。

“是錢神醫?”

佝僂老人側著身子轉向蘇霽華,蘇霽華這才發現老人是提著一盞油燈的,只是光太暗,要走進了才能瞧見。

“你又是哪個?”老人極其不耐煩。

蘇霽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人,細辨認片刻才發現是李莞。身上帶著酒氣,應當也是半路從宴上回來的。

李莞看了一眼蘇霽華,聲音陰柔道:“發病了,是我送來的。”

蘇霽華暗心驚。這李莞也知道了三叔的病?

“哼,瘋成這樣,救了也沒用。”老人扭著脖子,哼哼唧唧又一句。

蘇霽華霍然回頭看向老人,聲音沖沖道:“老頭,你說什麽呢?”

錢開濟被激怒,瞪圓了一雙渾濁眼眸,猛地一下提起那盞油燈舉到蘇霽華和自己之間。油燈微晃,老人臉上顯出特有的皺紋和老人斑。“你個小丫鬟片子,怎麽說話的呢?”

蘇霽華不甘示弱,正想懟回去,卻一時想起三叔的命還得靠這老頭,當即便忍氣吞聲的換了一副臉,笑盈盈的道:“老神仙,我的相公怎麽樣了?”

“哼。”對於蘇霽華的諂媚,錢開濟一扭頭,完全置之不理。

蘇霽華心知自己怕是得罪了人,只這老頭一開口便不是什麽好話,自己又心急,難免頂撞了。

正欲再討好一番,那頭李莞卻道:“在裏頭。”話罷,李莞點了點身後黑漆漆的屋內,然後徑直出了院子。

蘇霽華楞了楞,趕緊提裙進了屋子。她借著門口那一點油燈光亮尋了另外一盞油燈,細細點燃。但因著沒做過這種活計,撮弄了許久才點好。

油燈點燃,蘇霽華捧著它,小心翼翼的在屋內轉了一圈,然後看到了躺在一塊木板上不知生死的賀景瑞。

木板很硬很破,濕漉漉的好似還泛著潮。賀景瑞的身上穿著濕衣,貼在身上沾著臟汙泥水。蘇霽華一陣心疼,趕緊用繡帕給他擦了擦臉。

賀景瑞的臉上遍布水痕,衣襟鬢角盡濕,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

湊得近了,蘇霽華見他的腦袋上插著許多針,大大小小,粗粗細細的紮了一腦袋,跟只刺猬似得。

“老神仙,您看我相公……”

“別叫我。瘋成這樣,救了也沒用。”說完,那錢開濟就提著油燈去了,健步如飛,完全沒有一點老人的佝僂樣。

蘇霽華一口氣梗在喉嚨裏,擡眸看到李莞捧著一堆幹衣裳進來,遞給蘇霽華。

蘇霽華接過道謝,“李大人,是你送我相公來的嗎?”

李莞看了蘇霽華一眼,心緒不佳的點頭。怕是也因著剛才那老神仙說的那番話而不開心。

什麽“傻成這樣,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大致是在說阿寶姑娘。

再次謝過李莞,蘇霽華小心翼翼的替賀景瑞換了衣裳,然後白著一張臉守在木板旁。

賀景瑞閉著雙眸,面色慘白,眉心緊蹙,似在忍受著極大的苦難。

蘇霽華見過賀景瑞風光霽月的模樣,見過天闕行事乖張的模樣,卻從未見過其這般脆弱模樣。恨不能感同身受,卻無能為力,只能緊緊的攥住了他的胳膊。

就這樣睜著眼睛看顧到辰時,蘇霽華見賀景瑞神色漸緩,自己也終於是忍不住的趴在了他身邊。

雨歇,日出,風輕雲淡。

“吱呀”一聲,是木板的響動。

蘇霽華一個機靈起身,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半敞胸膛,凝著汗珠,然後是一截修長脖頸,喉結滾動,最後才是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賀景瑞頭上的銀針已經全部被拔幹凈了,蘇霽華擡眸對上他那雙黑沈眼眸,驚喜喚道:“三叔。”

男人眨了眨眼,眉心漸蹙,隱有戾氣橫生。

蘇霽華心中微驚,她哆嗦著唇瓣,聲音輕細道:“天闕?”

男人的眉蹙的更深,他輕啟薄唇,聲音清冷透著股疏離。“你是誰?”

蘇霽華呆呆楞在那處,使勁的盯著賀景瑞瞧。她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誰,而面前的人也不知道她是誰。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的呢?

“錢開濟,錢開濟!”蘇霽華直沖出去,將那正翹著腿在院子裏面啃雞腿的錢開濟給生拉硬拽了進來。

一大早還不能好好啃個雞腿的錢開濟面色十分難看的被蘇霽華扯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看到一身臟汙的錢開濟,臉上顯出一抹明顯的嫌惡,但卻抿著唇瓣沒有說話,只垂眸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的衣衫,然後開始打量四周,神色戒備。

“怎麽會這樣的,我相公不認識我了。”蘇霽華急的使勁搖晃錢開濟。

錢開濟抓著雞腿咬在嘴裏,哼哼唧唧的順著蘇霽華的力道脫身,然後道:“昨夜送來的時候都癲了,我哪分的清誰是誰,說不準這是昨夜那冒出來的第三個人呢。”

第三個人?蘇霽華神色怔怔的看向男人,他拎起一塊繡帕,看到上面沾著的灰塵,眉心狠皺的拋遠。

不是三叔,也不是天闕,是第三個人……

“那,那我相公呢?”蘇霽華吶吶張嘴,雙眸含淚。

“我怎麽知道。”錢開濟叼著雞腿轉身走了,“這事本就說不準,說不準明日後日自個兒好了,也說不準一輩子都不好。”

說不準……

蘇霽華捂住臉,頹然的蹲下身子。

“餵。”男人走到蘇霽華面前,看到那渾身狼狽的小婦人蹲在泥地裏,整個人瘦巴巴的跟只無家可歸的小奶狗似得。

蘇霽華仰頭,一雙水眸裏頭含著淚珠子,根本就看不清面前的人。

“我餓了。”

蘇霽華沒動,她小心翼翼的拽住男人的寬袍。男人似十分嫌棄蘇霽華那雙黑乎乎的爪子,但不知為何,當他看到蘇霽華那雙紅彤彤的眼睛時,便止住了自己往後退的動作。

“你,你喚什麽名?”蘇霽華撐著身子起身,勉強露出一個笑,只是這笑與哭還難看。

男人皺眉,覺得這小婦人既不開心,為何還要笑。“不開心,就別笑。”

蘇霽華聽著那似曾相識的嗓音,心中激蕩,但在看到那雙冷淡無情的眼眸時,那股子激蕩之情瞬時又跌落谷底。

“我,沒有不開心。”蘇霽華緩慢搖頭,覺得三叔能保住性命已是極好。“你,喚什麽名兒?”蘇霽華又重覆了一遍。

男人皺眉,似是在思考,他想了半天,垂眸對向蘇霽華,“我喚什麽名?”

蘇霽華紅著眼,張了張嘴。那時候天闕是有自主意識的,他知道自己給自己取名,知道有賀景瑞的存在,知道自己和賀景瑞占了一副身子。

可是面前的這個人就像是個剛剛蘇醒過來,忘記了一切的人。

“你,你喚……賀景瑞。”蘇霽華猶豫半響,終於是開了口。

“賀景瑞?”明明未說是哪幾個字,但男人卻似乎知道,他細細咀嚼了一番,然後點頭道:“是個不錯的名。”

話罷,他看到那小婦人低著腦袋,眼眶紅紅的可憐樣子,便屈尊降貴的道:“你喚什麽名?”

蘇霽華猛然擡頭,小心翼翼的道:“蘇霽華。”

“蘇霽華?”男人眉心又蹙,在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只覺得心口暖乎乎的被什麽牽動了。他喜歡這種暖融融的感覺,但又不喜歡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

見男人面色不好,蘇霽華趕緊踮腳用掌心覆上他的額頭,“是不是發熱了?”

“你做什麽?”陡然被貼近,男人嚇了一跳,猛地往後退,撞到那塊破破爛爛的木板上,木板只用幾塊磚頭隨意搭砌起來,被撞了之後應聲倒地,砸在泥地上徹底報廢。

男人撐著身後濕滑的磚塊,偏頭的時候紅了耳尖。

蘇霽華未察覺到什麽,只吶吶的站在原處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發熱了。”

“沒有。”男人冷硬的說完,見蘇霽華又露出一副委屈樣,不自覺的便軟了幾分,“沒事。”

屋外,啃完了雞腿的錢開濟晃晃悠悠的進來,看到說話利索的賀景瑞連連點頭。“很好。”沒有變成傻子。

“哪裏好了。”蘇霽華看到錢開濟,有些咬牙切齒。

錢開濟虛瞪了蘇霽華一眼,“沒有變成瘋子就算不錯了。”

“可是相公他現下連我都不認識了。”蘇霽華急的跳腳。

“這我可管不著,說好了只治一次的。”錢開濟開始轟人。

蘇霽華咬著牙被錢開濟轟了出來,身邊站著面色冷凝的賀景瑞。即便什麽都不知,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氣質卻遺世獨立的被顯擺了出來。

昨天晚上是賀天祿駕著馬車帶蘇霽華來這座宅子的,現下賀天祿不在,蘇霽華不知該如何回揚州太守府,只好領著賀景瑞站在門口等人。

不知何時又落起了雨,蘇霽華昨晚鬧了一夜,又急又氣,這會子只感覺自己渾身冷的厲害,整個人哆哆嗦嗦的又開始肚子疼。

看到蘇霽華那張慘白小臉,賀景瑞面露緊張,但卻覺得自己有些奇怪,便強忍著上前關切的舉動,只冷冷道:“你怎麽了?”

蘇霽華搖頭,慢慢蹲下身子。

“餵。”賀景瑞心急的跟著蘇霽華蹲下來,他突然聞到一股血腥氣,然後雙眸瞬時瞪大,一把扛起蘇霽華就往外面沖,無頭蒼蠅般的跑。

“餵……”蘇霽華白著一張臉被賀景瑞扛在肩上,只覺得自己的肚子被磕的更疼了。

她的小日子提前了。

似乎感覺到蘇霽華的不舒服,賀景瑞改扛換抱,他剛剛沖出青巷,賀天祿正巧趕著馬車進來。

賀景瑞一瞬止住步子,盯著賀天祿看了片刻,然後跳上了馬車。

“去,尋大夫。”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柄銀剪子的賀景瑞將其抵在賀天祿的脖子上,冷聲威脅。

賀天祿歪頭看了賀景瑞一眼,指了指蘇霽華,“流血了。”

賀景瑞看了一眼面色慘白的蘇霽華,更加緊張,臉上沁出冷汗,只覺得這血不是這小婦人在流,而是自己在流。

蘇霽華喘著氣,只覺萬分丟臉,憋了半天憋出兩個字。“回府……”

賀天祿看了一眼明顯不對勁的賀景瑞,駕著馬車就回了揚州太守府。自然,馬車停在了外頭,蘇霽華是被賀景瑞一路飛檐走壁帶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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